血少而不能熱膚,故生寒而為痹;血少而不能養筋,故筋結而為攣;筋縱而為緩;筋結而為急,川芎辛溫而活血,所以主之。 治金瘡者,以金瘡從皮膚以傷肌肉,川芎秉陽明金氣,能從肌而達皮膚也。 婦人以血為主,血閉不通,則不生育,川芎辛溫通經,而又能補血,所以治血閉無子也。 《本經疏證》:凡物之性燥味辛,能升發陽氣者,必能消耗陰氣,惟川芎透苗出土,必至清明已后,則其不為溫和未盛之氣所能鼓動可知。既而取枝橫埋土中,能節節作根生苗,則其于盛陽之氣,無壅不宣,無間不達,亦可知。至八月每節根下皆結川芎,九十月采之,過其時即虛劣,則其過盛陽,固無不升發,感陰收,復能退藏于密又可知。且其遇陰而藏者,即以供遇陽而發,特收采當值退藏方固之時,乃得發中有收之益,此劉潛江川芎能達陽于陰中,即能貫陰于陽中二語,所以不可易也。雖然,人身不止血分為陰,凡物能于陰中達陽者,應不止能達血分之陽,乃川芎只入血者何義?蓋凡臟氣之本降者,不受下陷之累,惟其氣本升,今不能升,斯為累耳。臟氣本升者,非肝而何?肝不他臟,獨藏夫血,斯與升麻等物升脾中之氣者異矣,此川芎所以入肝臟,升血分中陽氣也。抑川芎非專入血也,觀本經主寒痹及筋攣緩急,別錄主諸寒冷氣心腹堅痛中惡卒急腫痛,皆非血分之病,然陽氣不能御寒則為痹,陽氣不能運行,則為心腹堅痛,以及卒急筋攣,無非涉肝之病,以此類推,則川芎之所主,仍不約矣。 玩本經別錄川芎之治,可悟氣血必相輔而行也。夫氣本乎天者也,血本乎地者也,本乎天者親上,本乎地者親下,則血應不至頭,氣應不至足矣。乃若云蓬蓬然膚寸而合,不終朝而雨,何不出于澤,而出于山也?抑若泉涓涓然引而匯之,遂成江湖,何不出于顯,而亦出于山也?在人發為血余,乃居體之極上,目得血而成視,又居竅之最高,以是知血不至之處,氣亦不至,氣不至則客氣乘之,此中風入腦頭痛,腦中冷動,面上游風去來,目淚出,多涕唾,忽忽如醉,皆陽氣不至也。陽氣不至,何又責其血不至?則以其用川芎而知。蓋肝為陰中之陽,主升發陽氣,故其脈上入頏顙,連目系,上出額,與督脈會于巔,血其體也,氣其用也,體以范用,故血至則氣無不至,氣至則頭腦面目,何得為風寒侵耶?然則仲景于頭項強痛,何絕不用川芎?則以本經別錄之風寒入腦,但頭痛而身不痛,不惡風寒,是知仲景所治,在營衛不專在頭,是可悟芎 之治,不能統主一身之氣血不相維,獨能提發陽氣陷于血分,斯一隅之與周身所定著眼矣。 川芎本經治婦人血閉無子,然則陽陷亦能血閉耶?此非陽陷,乃金匱要略所謂婦人之病,因虛積冷結氣為諸病,經水斷絕,至有歷年積血胞門者也。夫陽欲其暢,陰欲其和,不暢不和,雖實而成虛矣。積冷結氣,皆陽不入也,蓋亦未嘗無陽,無陽則死矣,譬之火為濕物所遏,則暖氣不出,而光耀不彰,撥使焰通,旋即濕物轉燥,為火所炳矣,火猶是火也。人身能行血中之陽者肝,肝不行陽,則經水絕,用川芎使肝氣行,積冷自消,月事自下,是別錄所謂溫中內寒者也。 然則厥陰傷寒,何以但用當歸,不用川芎?蓋厥陰之為病,消渴,氣上撞心,心中疼熱,其常也;咽燥唾血,口傷爛赤,其變也。觀此則厥陰傷寒,是陰逆血分,非陽陷血分,在上之陽,未嘗不足,故僅用當歸之橫散,不取川芎之升發。然則少陰有下利膿血證,何以不用川芎?夫病邪能入陰分,以下焦根柢不足也,是以止宜溫托,不宜升發,如心中煩,不得寐,面赤戴陽,皆少陰所有,是其陽本浮散,更用川芎,不謂之盛盛不可。即如太陰之腹滿時痛,亦未始非邪入血分,亦止用芍藥之開,可知三陰皆忌升矣。芍藥、當歸、芎 皆去血中之病,觀乎此又何不可知三物各有所主,斷難混同施用耶! 川芎,仲景用之最少,如侯氏黑散、薯蕷丸、賁豚湯、芎歸膠艾湯、當歸芍藥散、當歸散、溫經湯等方,與諸血藥同用,不足見制方之長,惟白術散有心下毒痛,位川芎一語,可略窺一斑。若夫酸棗仁湯之用川芎,則可得而論矣。夫曰虛勞,虛煩不得眠,心病也,心屬火而藏神,火者畏水,神則宜安,用茯苓可矣,更用知母之益水,川芎之煽火,是何為者?殊不知心于卦象離,中含一陰,外包二陽,陽本有余,陰本不足,況勞者火炎陰竭之候,故值此者,宜益陰以配陽,不宜泄陽以就陰,然陰被陽隔于中,為益陰藥所不能及,川芎者,所以達隔陰之陽,陽舒而知母遂與離中一陰浹,而安神利水,繼之以奏績,是二味者,雖列佐使,實為此方樞機矣。說者謂知母益水以濟火,川芎平木以生火,而不知是方直截簡當,無取乎隔二隔三,此仲景所以為可貴也。 古驗胎方,經三月不行者,用川芎細末,濃煎艾葉湯,空心調服二錢,覺腹內微動,有胎,不然是經滯,后入緣是以川芎動胎,孕婦遂不敢服,豈知仲景用于胎前之微義哉!夫水澄之則清,淆之則濁者,無源亭蓄之水也。大江黃河,一瀉千里,無所為澄,亦無所為淆,卒之清濁并流,淤淀俱去者,氣為之帥也,人身之血,何獨不然。婦人經以月一行為常,既有身而不月,胎元之吸之者,始寡后多不能一定,淤淀之患,由是生矣。妊娠篇十方,用川芎者四。四方之中,與當歸同者三,惟白術散獨用芎,且系之曰,心下毒痛,倍加川芎。良以心脾皆于血有關,血有病則藏之者固先受殃,肝受其殃,次遂及心及脾,故當歸散、當歸芍藥散、白術散,咸有取于白術、川芎,豈非以谷旺氣行,血遂不壅耶,血壅則胎病,血行則胎安,而行者尤當上通下達,故白術散不用當歸,并倍川芎,則歸之橫行,芎之上行,其功可識,橫行者無論矣,上行者因行血而除心痛,則向于酸棗仁湯所謂治心非治肝者,不為臆說也。 《本草新編》:川芎,味辛,氣溫,升也,陽也,無毒。入手、足厥陰二經。功專補血。治頭痛有神,行血海,通肝經之臟,破癥結宿血,產后去舊生新,凡吐血、衄血、溺血、便血、崩血,俱能治之。血閉者能通,外感者能散,療頭風甚神,止金瘡疼痛。此藥可君可臣,又可為佐使,但不可單用,必須以補氣、補血之藥佐之,則利大而功倍。倘單用一味以補血,則血動,反有散失之憂;單用一味以止痛,則痛止,轉有暴亡之慮。若與人參、黃芪、白術、茯苓同用以補氣,未必不補氣以生血也;若與當歸、熟地、山茱、麥冬、白芍以補血,未必不生血以生精也。所虞者,同風藥并用耳,可暫而不可常,中病則已,又何必久任哉。 或問川芎既散真氣,用四物湯以治癆怯,毋乃不可乎?不知四物湯中,有當歸、熟地為君,又有芍藥為臣,用川芎不過佐使,引入肝經,又何礙乎?倘四物湯,減去川芎,轉無效驗。蓋熟地性滯,而芍藥性收,川芎動而散氣,四物湯正藉川芎辛散以動之也。又未可鑒暴亡之失,盡去之以治虛勞也。 (責任編輯:Doctor001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