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本草崇原》:細辛氣味辛溫,一莖直上,其色赤黑。赤黑,稟少陰泉下之火陰,而上交于太陽之藥也。少陰為水臟,太陽為水府。水氣相通,行于皮毛,內合于肺。若循行失職,則病咳逆上氣,而細辛能治之。太陽之脈,起于目內眥,從巔絡腦,若循行失職,則病頭痛腦動。而細辛亦能治之。太陽之氣主皮毛,少陰之氣主骨髓,少陰之氣不合太陽,則百節拘攣。節,骨節也。百節拘攣,致有風濕相侵之痹痛。風濕相侵,傷其肌腠,故曰死肌。而細辛皆能治之。
細辛乃《本經》上品藥也,味辛臭香,無毒。主明目利竅。宋元陳承謂:細辛單用末,不可過一錢,多則氣閉不通而死。近醫多以此語忌用,嗟嗟。凡藥所以治病者也,有是病,服是藥,豈辛香之藥而反閉氣乎?豈上品無毒而不可多服乎?方書之言,俱如此類,學者不善詳察而遵信之,伊黃之門,終身不能入矣。
《本草求真》:宣散腎經風寒。
細辛專入腎,兼入肝、膽。味辛而厚,氣溫而烈,為足少陰腎溫經主藥。凡風寒邪入至陰而見本經頭痛,太陽頭痛在腦后,陽明頭痛在額,少陽頭痛在兩角,厥陰頭痛在巔頂,少陰頭痛在腦齒。腰脊俱強,口瘡喉痹,鼻淵齒蛪,水停心下,口吐涎沫,成無己曰:水停心下不行,則腎氣燥,宜辛以潤之,細辛之辛以行水氣而潤燥。耳聾鼻癰,倒睫便澀者,并宜用此調治,或用獨治為使,俾在表之陽邪可表,而在里之伏邪可除。故書載能通關利竅,破痰下乳,行血發汗。仲景治少陰癥反發熱,麻黃附子細辛湯以發少陰之汗。且走腎者必兼肝與膽,膽虛驚癇及風眼淚下者,得此辛散宣通,而令淚收驚除。至書所云服能入腎潤燥,非是火盛水衰,陰被陽涸而成,實因陰盛陽衰,火屈于水而致也。遇此辛以除寒,溫以燥濕,則陰得解而不凝矣,豈剛燥不撓之謂也乎。時珍曰:氣之厚者,能發陽中之陽也。辛溫能散,故諸風寒、風濕頭痛,痰飲胸中滯氣,驚癇者宜用之。口瘡喉痹蛪齒諸病用之者,取其能散浮熱,亦火郁則發之之義也。辛能泄肺,故風寒咳嗽上氣者宜用之。辛能散燥,故通少陰及耳竅,便澀者宜用之。世之論藥性者,每鮮如此體會,但知就燥論燥,而致固執不通,獨不思經有云,腎苦燥,急食辛以潤之乎。然味厚性烈,所用止宜數分,過則氣塞命傾。承曰:細辛多則氣悶塞不通者死,雖死無傷,近年開平獄中嘗治此,不可不知。若血虛頭痛者,尤宜戒焉。
《得配本草》:畏滑石、硝石。惡黃芪、狼毒、山茱萸。反藜蘆。
辛、苦,溫。入足少陰、厥陰經血分。溫經發散,治風寒風濕,頭痛脊強,咳逆上氣,不停心下,痰結驚癇,喉痹咽閉,口瘡齒蛪,目淚倒睫,耳聾鼻齆,腰足痹痛,拘攣濕癢,豚瘕疝,乳結便澀。
得黃蠟為丸,綿裹塞耳聾。使川連,摻口瘡齒蛪;使桂心,治客忤。研末吹鼻中,治暗風卒倒,不省人事。并治鼻中息肉。
風熱、陰虛、血虛頭痛者,禁用。
其性極辛烈。氣血兩虛者,但用一二分,亦能見效,多則三四分而止。如用至七八分以及一錢,真氣散,虛氣三四分而止。如用至七八分以及一錢,真氣散,虛氣上壅,一時悶絕。
《本草經解》:細辛氣溫,秉天春升之木氣,入足厥陰肝經;味辛無毒,得地西方之金味,入手太陰肺經。氣味俱升,陽也。
肺屬金而主皮毛,形寒飲冷則傷肺,肺傷則氣不降,而咳逆上氣之癥生矣,細辛入肺,溫能散寒,所以主之。
風之濕氣,感則害人。皮肉筋骨,百節拘攣,濕傷筋骨也;風濕痹痛,濕傷肉也;死肌,濕傷皮也。細辛辛溫散濕,活血,則皮肉筋骨之邪,散而愈也。
久服辛溫暢肝,肝開竅于目,五臟津液上奉故目明。辛溫開發,故利九竅。
《神農本草經百種錄》:味辛,溫。主咳逆,散肺經之風。頭痛腦動,散頭風。百節拘攣,風濕痹痛,死肌。散筋骨肌肉之風。久服明目,利九竅,散諸竅之風。輕身長年。風氣除,則身健而壽矣。
此以氣為治也,凡藥香者,皆能疏散風邪。細辛氣盛而味烈,其疏散之力更大。且風必挾寒以來,而又本熱而標寒。細辛性溫,又能驅逐寒氣,故其疏散上下之風邪,能無微不入,無處不到也。
《本經疏證》:細辛色紫,紫者赤亦黑相兼也。赤為心色,黑為腎色,心與腎皆屬少陰,兩少陰經皆短而直,細辛一枝直上,體細柔勁似之。少陰者,又皆水火相依,細辛體雖細,味極烈似之,故凡風氣寒氣依于精血津液便溺涕唾以為患者,并能曳而出之,使相離而不相附,則精血津液便溺唾各復其常,風氣寒氣自無所容。如本經所載主治咳逆者,風寒依于胸中之飲;頭痛腦動者,風寒依于腦中之髓;百節拘攣者,風寒依于骨節屈伸泄澤之液;風濕痹痛死肌者,風寒依于肌肉中之津。推而廣之,隨地皆有津液,有津液處,風寒皆能依附焉。故在胸為痰為滯結,在喉為痹,在乳為結,在鼻為齆,在心為癲癇,小腸為水,在氣分為汗不出,在血分為血不行,此別錄之與本經,一貫不異者也。然須審定風寒果否零亂細碎倚著于津液者宜之,若風寒偏被一身,及與營衛相搏者,自有他味為治,與細辛無預也。
細辛能提出依附津液之風寒,不能使津液復其常,且不能使津液中氣不隨提曳以出,故其治咳每與五味子干姜為耦,如小青龍湯、真武湯、厚樸麻黃湯是也。若射干麻黃湯,則不用干姜用生姜。四逆散、小柴胡湯,則但用干姜五味子,不用細辛。蓋水氣與風寒相搏,有飲有濕有水,隨人異,亦隨證異,則兼嘔者有之,兼滿者有之,兼喘者有之,不可但因其咳,混同施治也。特風寒將化,則細辛不可用,小柴胡湯證,半化半未化者且然,何況全化者耶?四逆散證雖以四逆系之少陰,然終外寒內熱,故其治咳,干姜五味可用,細辛不可用矣。
少陰病,始得之,反發熱,脈沉者,麻黃附子細辛湯主之;少陰病,得之二三日,麻黃附子甘草湯微發汗,以二三日無里證,故微發汗也。夫以不用細辛為微發汗,則用細辛為大發汗矣;以無里證不用細辛,則細辛為里證用矣。里證謂何?吐利手足厥冷是也。細辛非治吐利手足厥冷之物,少陰病始得即用之者,蓋始得病即脈沉發熱,沉為在里,病已決在少陰,若少蹉跎,必至吐利手足厥冷,故乘其外有發熱用麻黃附子,一治其內,一治其外,然不得細辛,自陰精中提出寒邪,則溫者溫,散者散,猶未能絲聯繩貫,使在內之邪,直從外解也。若至二三日,猶無吐利手足厥冷,則直是內本臟寒,外被寒著,互相勾引,勢將入內,故不必細辛之提曳陰寒,但以甘草緩其內入,能得微汗,即便愈矣。然則細辛治利手足厥冷,亦有據歟?是其義在當歸四逆湯、烏梅丸二證可驗也。特彼二證,是寒邪附于血,此則寒邪附于精耳,然則少陰吐利四逆證,有用吳茱萸湯者,有用四逆湯者,有用附子湯者,有用白通湯者,有用通脈四逆湯者,皆不兼用細辛,豈其寒非著陰精耶?是又不然,夫諸證皆無外熱,是以不得用細辛,惟通脈四逆湯證有之,又系陽已虛不可汗者,故雖亦欲通陽,不過至用蔥用生姜用桔梗已耳,此則直欲其汗,故與麻黃比而奏功也。然則當歸四逆、烏梅丸,亦欲其汗耶。是蓋有說焉,欲其藉汗分消,非純欲其從汗愈也,之二癥者,雖皆手足厥冷,皆有寒,復有熱,若以四逆湯等溫之,則寒既去而熱遂猖,故當歸四逆湯中,仍有桂枝湯在內,以其寒邪內有所著,用細辛助桂枝,是猶與向者之助麻黃,同一理也。若烏梅丸,則烏梅、黃連為君,益以黃蘗沉寒,附子細辛,僅得君藥三之一,是其大致為清劑,以余寒尚有所附,恐其熱去寒生,故以細辛提之使出,以附子干姜化之,遂寒熱俱消,太和復書耳。要之藥之功能非有異,而調處之多方,制劑之各別,遂使之若有異者,故既不得舍藥性論方,又不容舍方議論藥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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